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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溯源之旅

小说:詹姆斯·德·罗斯柴尔德男爵在波亚克的第一天

1868年9月7日,法国《宪政报》写道:“詹姆斯·罗斯柴尔德男爵离开巴黎,前往位于梅多克的拉菲特酒庄。他刚刚收购了这家酒庄。 ”这之后发生了什么?我们邀请小说家兼诗人伯纳德·尚巴兹以男爵的口吻,虚构了当天的故事。

对不起,没有符合你条件的帖子。
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从1868年8月收购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到同年年底去世,我们并不知道詹姆斯男爵是否曾有机会到访酒庄。好在通过对《年鉴》的深入研究,我们得以窥见故事的结尾。男爵前往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的事迹,出现在当时主流日报《宪政报》里,短短两行字的报道中还写错了酒庄名称。

这激起了我们对男爵这次行程的好奇,我们最终邀请了小说家兼诗人伯纳德·尚巴兹撰写一篇以男爵为第一视角的小说。

“詹姆斯·罗斯柴尔德男爵离开巴黎,前往位于梅多克的拉菲特酒庄。他刚刚收购了这家酒庄。”

明天一早,我会坐上蒸汽船。抵达波亚克的码头后,再坐上十分钟的马车,我就到了酒庄。大体上,我会在那里小住两天。我会借此机会拜访侄子纳撒尼尔。他收购了附近木桐酒庄葡萄园。今年举办了首届世界博览会,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把我两大爱好——工业和艺术结合在一起的绝妙主意。同样在今年,波尔多商会建立了梅多克葡萄酒的评级体系。拉菲跻身于一级庄之列。拉菲的拼写是“Lafite”,只有一个“f” 和一个“t”,和我在巴黎的住址以及我拯救过的破产银行家很不一样。我花了一笔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天文数字的钱,买下了这个酒庄。我抵达酒庄的日子是9月7日。我喜欢秩序,也喜欢巧合。我会在葡萄采收开始的当天抵达酒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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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说:“拉菲葡萄园是梅多克地区最美的风景线之一。 ”我读到这句话觉得很喜欢。所以,我想来亲眼看看。于是,我来了。四处看了看。我很喜欢我眼前的景象!

从村庄码头开始,一切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庆典。空气柔软,植被明媚,马车节奏不急不缓,小径蜿蜒通往酒庄。埃米尔·古达尔热情欢迎我的到来。他是蒙普利西尔的儿子,约瑟夫的孙子,出身声誉卓著的管家世家,非常可靠。他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,诚恳踏实,眼睛炯炯有神,带着欢快的口音,尽管我有时候没太听懂。他给我做介绍,我尽量避免用奇怪的问题打断他。“Fite”是加斯科涅方言,意思是“山”。所谓“拉菲(Lafite)”就是“山”的意思。绵延起伏的山地,正是它一大特色。他用像历史书般简洁扼要的口吻,证实了我在收购酒庄之前所得到的保证:塞古尔侯爵提升了葡萄酒品质,也很懂得如何推广;随后的荷兰谷物商人范勒伯哈也是尽心竭力。“酒庄主人不惜代价,不辞劳苦,确保葡萄园、酿酒工艺和酒窖葡萄酒尽善尽美。”

在一个月前,也就是8月8日,酒庄易主。那是一场热闹的公开拍卖,我的两位律师增加报价筹码,压倒了波尔多商人联盟。有关酒庄及其设施的种种描述,带来启蒙运动所昭示的好兆头:“酒庄拥有一座大酒窖,一处酒桶室,含22酒桶,一处制桶工坊,一座谷仓,一座6匹马规模的马厩,可容纳4辆马车的车棚,还有可安置16头牛的院子。”葡萄园占地63公顷,也有73.6公亩的地块。我对此记得很牢,因为我是一家国际重量、计量及货币度量衡统一协会的负责人。

接着,古达尔介绍了拉菲这片土地品质罕见的原因。当地土壤由砾石、粘土和沙子构成,便于排水,是种植赤霞珠葡萄的理想之地。赤霞珠尝起来有黑加仑的味道。介绍结束后,我们在山坡上一垄垄葡萄藤之间信步了一番,随后下了坡。接着,他又带我参观了酒窖,欣赏酒桶,伸手抚摸,感受酒桶的质感。

中午时分,我在大露台的两棵大雪松下享受荫凉,眼前的风景如诗如画。我已经能想象出在这里搭建帐篷迎接宾客的画面。而拆掉帐篷之后,一切又会变得宁静安详起来。酒庄古堡是一座路易十三风格的建筑,气质典雅,但没有经典对称设计那么宏伟。正面的米色油漆涂层自有一番庄严感。一楼有多个房间和附属建筑,包括一个台球室。二楼一共有十个房间,包括洗手间、保姆房、布草房、熨衣室和水果储藏室。酒庄还拥有大片的沼泽地、鸭子和可供捕猎的丘鹬,用来捆扎葡萄藤的金合欢、景观花园和菜园。一派田园牧歌风光令人陶醉不已,我想我可以像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上一样,在这里终日看着豌豆生长。

据经理介绍,有数个年份的葡萄酒尤为出彩。自我出生以来,上乘年份佳酿包括1795年、1798年、1801年、1802年、1814年、1815年、1818年、1834年、1841年、1846年、1847年、1848年、1858年、1864年。这份名单中既有奢华佳酿,也有质地纯朴的葡萄酒。我一向习惯阅读财务报表,也关心赛马俱乐部优胜者的马匹名单。如今,我可以考虑一下如何在酒庄悠然消磨时光。

詹姆斯·罗斯柴尔德男爵的原版肖像画,悬挂在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会客厅里。
贝蒂·罗斯希尔德男爵夫人画像的缩印版(安格尔,1848年)。这位遗孀在丈夫1868年去世后,退居酒庄休养。

1868年开局良好。首先,在一位年轻伦敦银行家资助下,人们发现了克鲁马努人种。我的大侄子莱昂内尔·沃尔特在这一年出生,未来他将为他在某次非洲探险中发现的五角长颈鹿取名“罗斯柴尔德”;塞尼山铁路也正式开通,面向公众开放了。这一年的发展一帆风顺;商业界欣欣向荣,法国在世界博览会上大放光彩,我在奥地利展馆喝到了甜美的托卡伊葡萄酒,还乘坐了带安全刹车的美国电梯。

不过,在以上一派大好形势之外,我对普鲁士的军事企图颇有忧虑,我还厌恶着那个无赖的俾斯麦。我永远不会忘记1796年法兰克福遭受的轰炸袭击,当时我只有四岁。一想到隆隆炮声,看到火焰,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,想到人们的痛苦,我就战争充满憎恨。同时,我也永远不会忘记货币学带给我的快乐,在这一点上,我继承了我的父亲。他想要把他经手的古代钱币编篡成册。父亲凭借我母亲的嫁妆,积累了一大笔可观的资金。我的三表兄卡尔·马克思在近期出版的批评著作《资本论》中,称之为“原始积累”。我父亲在银行界取得的巨大成就,鼓舞了更多犹太人追求解放和平等公民权利。

说实话,我很少读大哲学家的巨著,连德国哲学家也不甚了解。我也不懂得如何区分纯粹理性和实践理性。不过即便如此,我非常赞同康德所宣扬的“世界主义”思想。如果我要读的什么的话,我会读《铁路杂志》和每年的一本小说。米歇尔利维兄弟出版社(Michel Lévy Frères)给我寄来他们全新的巴尔扎克八卷本。这些大部头用半皮革装订,图文并茂,托词是因为巴尔扎克把我当成了他小说人物纽沁根男爵的原型。这让我发笑,让我见识到了小说家夸张的想象力和批评家的短视。另一方面,我对“像罗斯柴尔德那样富”这个表达没什么意见。这是我欠司汤达的,他什么也不欠我。

至于诗人群体,我自有一番见解。海涅是我另一位三堂表兄弟,他喜欢贝蒂。我并不是思想狭隘的人,但海涅却跟卖鞋的工人阶级妇女厮混在一起。他的银行家叔叔所罗门用我很认同的一句话评价道:“但凡他学了点有用的东西,就不会去写书了。 ”我为音乐家们感到惋惜。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,那么在坐上火车之前,我该穿过巴黎,去看望身患重病的罗西尼。他开玩笑说他不能再为人作曲,而是要等着别人来给他唱挽歌。另外,歌唱家阿德丽·娜帕蒂在今年7月31日身着白色绸缎连衣裙结了婚,对象是一位生活优渥的贵族阶层。对音乐界深有洞察的《费加罗》称,娜帕蒂不久将重返舞台,出演罗西娜一角。 报纸通常消息灵通。《宪法报》还刊登了一则短篇报道,宣布我要前往梅多克。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再有一篇报道,宣布我的巴黎归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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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带着一丝遗憾,告别了我新买的酒庄和葡萄园。我相信我会很快回归这里,带着我的儿子们还有妻子贝蒂,如果她也喜欢这里的景象。离开前,我召来了葡农们,对他们说明的我的信心和要求。我还补充道,我将为他们的孩子建一所学校。我信奉宽以待人的原则。

在船只着陆时,我感到有点头晕。我的皮肤看起来是黄色的。我从来不喜欢看镜子里的自己,所以今天也不会这么做。但是这个颜色我想起了以前我还拥有红发的美好时光,同样也让我想起了年轻时,我们不得不在衣袖缝上一块特别的布料。葡萄藤上的太阳的反光,是黄色的;我之前购入了弗兰斯·哈尔斯的一幅画作,其中那个范·海特森商人的靴子,是黄色的;我在参观葡萄园后休息了一下午的会客厅墙壁,是黄色的;鸟室柳条笼里的金丝雀,也是黄色的。我在尼斯买给帕蒂、感谢她为我们奉上的独奏会的蜜饯菠萝,又是黄色的。黄色,还是所罗门胡桃质地吉他的颜色。

根据路易斯医生的说法,我肤色变黄是由黄疸引起的。这可能是肝脏受损的缘故,而我的症状表现是瘙痒。我一回到巴黎,就去看了医生。但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:如果一切持续快进,就有加速的趋势。我已经老了,现在又病了。让我们耐心看看未来还会发生什么,我将有幸和我的孩子们一起畅饮哪瓶葡萄酒,祝愿大家身体健康。

此时此刻,我还活着,感觉很健康。我即将再次穿过加龙河,但河水颜色看起来比我去酒庄时要深一些。据说这是上游暴风雨天气造成的。每年这个时候,暴风雨格外密集。就在今天早上,葡农再次提醒我必须仔细观察天空。

歌德长大的地方离我家不远,他曾说过:“无论面对什么,抱有希望总比丧失希望要好。 ”在德拉克罗瓦葬礼上,人们则引用歌德的另一句名言作为致辞开场白:

“先生们!生命,脚步匆匆。 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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